遠行的能力-凱龍療法,母親與關係模式

  「妳應該是很會走的呀?可是總像有很多很多無形的東西絆住」
  「媽媽以前也是到處亂跑的,但自從嫁到這家裡,就被種到土裡了。」
  「所以,難怪了……」


  母親,對我而言一直是個矛盾的存在。或許不單是我,每個母女關係中,都有著這樣的糾葛。我無從判斷母親與外婆間的互動是好抑或不好,媽媽和外公的互動多過外婆許多許多。我隱然感覺:或許,她是有些怨懟的,對於外婆。說不上什麼來由,僅出自直覺:在敬愛、有禮的互動下,相對無言的感覺;我與母親,則介於另一種曖昧不明的疏離-親近。我一方面感謝她在金錢上慷慨地支持,從未讓我感到匱乏;又抗拒,縱使我在許多面向的喜好都源自於她的影響,唯獨在生命歷程上,我不願繼續承襲她的方式,走「穩當」的路。這次的凱龍,便延續上次未竟的課題:「母親」及「關係」模式。

  走進香域新的工作室,恩雅問了這一個月的狀況,我毫無章法地拼貼著這段日子。好像有很多想說,但在形諸文字之後,又放得差不多了。只能絮叨著飄過腦海的片段。有部份也是因為恩雅的氣質:看見她,腦袋會瞬間安靜,像是知道,並不需要用過多的言語來剖析自己,僅僅是一個凝視,就可以被了解。於是被誤讀的惶急不見,更多的是沉穩在空氣中飄蕩。

  開始療程,我躺在按摩床上,開闊的客廳有陽光灑落。閉上眼睛,便走進了意識的深淵,有些畫面從黑暗閃出,瞬即又如火花消逝。一個念頭浮現:「不必清楚地記憶這些畫面,過去的都已然過去」我便放下牢記的想法,隨它一一開落。

  恩雅的手畫過身體,纏緊喉頭的蛇、重壓的腹,至緊縮而無法伸展的骨盆腔、腳踝……,一個個鬆開,腳底泉湧,像回到小六,生命可以恣意的午後。我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卡在父與母的戰爭中,--聆聽雙方對彼此的不滿、試著寬慰像爭取同盟一樣的雙親,但我左右為難。

  我不想被種植在父系或母系的任何盆子裡,能夠自由流動、走開,佇立在我喜歡、伸展的任何領域。靈魂一直呼喊:「讓我自由,長輩的歸長輩,我只是我。」仍不自覺地讓屬於上一代的事情盤根錯節地長在下腹,孕育創造力的部份被佔據,骨盆成了陳年往事的花盆:烙上某某家族的所有物。直到天使劍劈開這些蔓藤之後,手開始鬆開、能夠安握。

  不自覺地擺成一手向上一手向下,接受、給予,不只是緊握。無論財富、愛,或是母親的給予都需要流通的道路。我知道自己是富饒的,愛經由我而傳遞。

  Golden突然騷動了起來,同時我恍惚地看見母親Kali從右上方的覷隙出現,彷彿那邊有個夾層。藍色的肌膚一如畫像,舌微吐而獠牙突出嘴角。她有著不同的面容與表情,每一張臉都威嚴而慈愛地看著我。我驟然透由她的眼「看見」自己一直逃避的看見,--看見時間穿透的味道、看見自己的心,和萬物底下的真實。

  她對我說: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光明,即使沒有路走也能落足篤定,因為妳有我陪伴。而你踏出的,便成路。」心便定了。愛不會因為不遵照他們的要求前行而消減,也不會因為背離父母的道路而收回;我始終擁有召喚和創造的能力,這是上天賦與的禮物。莫名的篤定替換了這些日子的不安。我知道我擁有一雙強健的腳,有了遠行的能力。


6/3補註:
  像是每個階段,都有一個和家人溝通的機會,一步步疏通的樣子。我又和爸媽進行了一次溝通。和之前無法清楚表達自己所想不同,這次的我反而可以和爸媽以相同的高度溝通。而我也很坦然地告訴他們埋在心裡很久很久的願望:建立一個給疲憊旅人休息、重新整合的莊園。

  在對話的過程中,我發現某種不同的機轉替代了過去「習得的無助」。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他們我的改變,及我意圖從事的工作;在媽媽發言的時候,也能直覺地以心來感受言語中蘊涵的愛。倒是爸爸的話還不時圍繞在前一個月的主題:為什麼不支持你當芳療師。在這個議題上,我可以同理他們的態度,在現階段也尊重他們的想法。我仍然有很多途徑可以到達這個目標,或許不是形式上的芳療師,而是更形而上的能量治療。(只是在與爸爸對話的時候,更加肯定要找安雅做父親模式的決心XD)

  有些時候我的行進路線在別人眼中看似雜亂無章,但這畢竟是他人的想法。我知道我朝著什麼方向前進,無論是芳療、食物,乃至光、神秘學,甚至是我之前要考的創作所,這些都是藉由領略美來整合自己的方式,只是以不同的形式滋養。生命對我來說,一直不是單線進行的故事,我愛的東西一直是那麼多,是個貪心的人(掩面)。

  談話的結果,依舊是沒有結論。他們的觀點和我的仍有些出入,對待的心情卻有了不同。那是一種具有主體性的開放:我知道我有足夠的信念走下去;同時,我也能聽到不同聲音底下的關懷。包容,這也是母親模式的特質吧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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