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對話〉 身體級次 紅寶石之光


我正面臨著完全不同的兩種意識型態:社會學和神秘學。閱讀除魅的韋伯,而自己卻選擇走向聆聽天地之心的神秘學,我有些錯亂。但內心之中,我明白:以心感受宇宙萬有的自己,正走向安住的道路。

事實也是如此。在紅寶石照耀下的這週,除了身體有些疲累外,原本眼中自己與身邊人們停滯不動的關係,重新運作,以它隱微的方式在我面前交織建構:我看到愛的流動,也重新檢視父母婚姻中的無奈。而一切的開始,是Rose的〈壓死愛情的最後一根稻草〉。

其實那篇文章,讓我想起很多人。我從小就是大人身邊聽「故事」的小孩,無論是媽媽與她大學同學們的聚會、阿姨們的聚餐,或年節間親戚的往來,我都是聽大人們話家常的跟屁蟲:乖乖的聽,用眼睛靜靜觀察。我聽懂很多事:從長輩們各自的婚姻敘事、由自身參與父母的婚姻編年史,說我平添了「一甲子」的人生故事或許不為過。聽多了,心也老了。我一度認為自己不會走入婚姻,因為美好的家庭生活似乎只是個童話故事,──由社會虛構的範本。每家的門後都有不同的功課,而我,會不會將爸媽未修過的功課接續完成?其實心裡是有些害怕的。

我們家的劇本,是主導的母親、疏離的父親和長不大的丈夫。其實老爸和老媽常各自對我說對方不夠成熟。究竟是誰我不知道,但看著他們因價值觀、興趣及對孩子教養態度的歧異,在生活細節中常有磨擦,身為孩子的我是悚然而驚的。我告訴自己:我的另一半,一定要和我有著類似的興趣及價值觀,不要讓孩子無所適從,以為自己是造成父母爭端的禍源。

而Rose文章中男主角的行徑,在老媽的婚姻敘事中屢見不鮮。我忍不住以一個「媽媽的女兒」的身份,試著揣摩媽媽的想法。在這樣的情境模擬中,我觸碰到媽媽內心的無力感和焦慮:對於這個家、對於自己。只是她不習慣,也不允許自己示弱。我也或多或少承繼了這一部份的特質,不過我相信在覺察之後,這逞強的傳統會因此改變。於是我願意,接受這一部份的不完美。

我同時也接受到來自好友和妹妹的愛。妹妹看到我未完成的文章〈貓阿卷二〉,於是寫了一封給我家小貓的信,在我回家時與我分享。她知道我怕摯愛的突然離去,所以她說:「小貓你不准突然離開,如果有,也要罰你再回到我們家。」最後還叫我用心電感應告訴他,因為她說小貓看不懂字。妹妹的貼心舉動,讓我除了莞爾之外,也撫慰了那顆惶惶然的心。

今天打越洋電話祝凱莉生日快樂,得知我送的禮物讓她很感動,我很開心,有種付出被看到的小小虛榮(笑)。我說,這是因為我的心她有收到。其實心裡想說的是:「因為妳是我最重視的朋友,而妳知道。」

人與人之間也就是這樣吧!「用心」,然後別人自然會收到。不是以愛之名的掌控;也不是掛著面具的表面和諧。語言縱使會造成短暫的誤解,但只要用心溝通-就像我仰望星空,微風在耳邊的低語一樣-對方會懂得的。

我想起最近看的影評中提及Baid Pitt的新片《Babel》,它說,有許多爭端是由語言所造成的溝通歧異:相同語言的誤解、政治語言的操弄…等。但我卻認為,「Babel」不是造成誤解的主因,太過倚賴語言而忘了用心說話才是。或許正因為如此,我不能在社會學找到滿足。過於強調理性的學科,車裂完整的人,僅以自己觀察到的片面解釋整體;而人過於依賴科學的主觀,忘了聆聽世界的低語。我們用腦袋行走,卻無法「回家」,無法安住。這或許是這時代的人的通病,因為我們都太專注和局部對話,而忘了低頭看看土地、看看世界。

0612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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